COVID-19🦠之牙医🦷的风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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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来我没打算发表任何关于疫情的言论，因为我相信这几天大家都已经可以从网络上看到很多很多了，也知道自己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。

但是，今天早上我见到的第一位病人，让我决定提笔写下这篇文。

2020年3月18日，马来西亚“行动管制令”正式施行的第一天。在这个法令下，正规的医疗诊所会正常营业，这当然也包括了牙科诊所。

于是我像往常一样，早上九点就准备就绪。

九点零五分，一个母亲带着三个十来岁的孩子登门而入，指着我们诊所已经挂了有两个月的布条说着，我跟我的孩子们想要做免费检查，然后顺便洗牙。

在前台做了体温检查，登记好一切后，我的护士就把她们迎进了会诊室。

我问妈妈，为什么会选择今天早上过来呢？
她说，难得等到孩子们都一块儿“放假”，她一直有留意到诊所高高刮着的布条上写着的免费口腔检查，只是之前找不到时间过来，现在才“刚好有假期”。

老实说，一开始我听了之后，有一点点生气，有一点点难过，真的，就一点点。

我生气不是因为她把这两个星期当成特假，而是因为，她身为母亲，为什么可以在这个非常时期妄顾自己跟孩子们的健康安全。

我难过不是因为她不乖乖呆在家里陪着孩子，而是因为我觉得，她没有考虑到身为牙医我现在的处境。

但是，这些负面的情绪在几秒钟之后就被我消耗殆尽。因为我知道，她不是故意的，她只是不知道。

她不知道，这两个星期的行动管制，目的是为了减少疫情的扩散，减少人与人之间的接触。

她不知道，这两个星期，一切要外出的活动能免则免，包括到牙科诊所的例行检查。

她不知道，在这个已经蔓延全世界的疫情中，牙医在“易受感染群”里，排名第一，没错，是名列榜首。

她不知道，她在带着孩子踏出家门，踏进诊所的那一刻，就让我跟我的护士，还有她自己跟孩子们，曝露在潜在的风险当中。

不止她不知道，孩子们不知道，还有很多人不知道。

所以在这里，我想要呼吁大家，这两个星期的牙科治疗，除非紧急，否则一概展延。

牙医的工作范围，环绕着你的口腔只有几十厘米的地方。洗牙，钻牙，这些项目都会产生大量的唾液飞沫。病人的口水，血液，这些正是病毒传染的主要媒介。所以我们在帮你治疗的同时，也赌上了自己的安危。

我相信有染病症状的人，不可能还在这个时候见牙医。但是其他人呢？大家要知道，就算现在没有征兆，也不代表你就没有染病。这个病毒有潜伏期，发病之前没有异状。谁也不知道自己哪个时候就这么不小心会受感染。

就连医护人员本身，也无法确定自己是否会成为另一个感染源。况且，每个人的免疫力不同，发病的情况不同，有的人轻微咳嗽，有的人发病过后的五天就过世了，有的人好了，有的人死了。

那试着设想，假如有的人真的染病了，但是目前尚在潜伏期，结果就这么不巧的我们替他洗了牙，你可知道后续会有多少人得承担这个飞沫传染的风险？

对，我们会做好防护措施，见每个病人之前，我们也都会依照程序进行消毒工作，但是要知道，肉眼看不到的病毒，可以依附在整间诊所的任何表面，甚至是牙科椅子上的任何部份，又或者是牙医本身用着的保护罩上面。

所以没有什么是万无一失的，没有什么措施是绝对保障的。否则，中国的医疗人员也不会牺牲这么多个，难道他们的防护不够吗？他们那一层又一层的太空衣，难道不够厚吗？

有些人可能会说，那既然都怕死，牙科诊所不用开啦，都关门算了，反正牙齿的事儿，通常也不紧急。（是这样吗？）

我们也想呀！！！

但是，要是你就这么不幸的，偏偏就在这两个星期咬花生的时候把牙齿磕断了一半儿，神经线外露了，找谁呀？那种痛，你试过吗？又或者，你晾在那里三年都不处理的烂牙，偏偏选在这两个星期发疼灌脓，晚上“痛到上脑”，找谁呀？又或者，你那颗长得歪七扭八，还蛀了，之前一直没胆开刀取出来的智慧牙，偏偏这个时候打算好好折磨你一番，让你的小脸肿了一半儿，找谁呀？

我还可以把好多好多写出来吓死你，但是，这些应该足够了吧？

我想说的是，身为牙医，我们非常愿意，在这个非常时期，尽绵薄之力继续为大家服务看诊，让所有人可以在这两个星期舒舒服服的在家吃吃喝喝，免受牙痛的困扰。但是我们也真诚的希望，大家可以体谅我们所面对的风险，以及能力有限，把时间留给真正急需治疗的病患。请大家暂时不要预约洗牙或者补牙这些可以暂时拖延的项目。

那何谓紧急？以下是一些例子：

1 . 牙痛，痛到不能忍受，影响吃喝，影响睡眠

2 . 意外，导致牙齿或牙骨崩碎，牙龈嘴唇撕裂，血流不止

3 . 脓肿，牙齿内部或牙龈的感染，导致下巴，脸部，甚至是颈项，肿胀发红，影响吞咽，呼吸等问题

4 . 假牙破裂，戴着很痛，不戴没办法吃东西

5 . 绑牙的铁线掉了出来，刺伤牙龈，或者导致内膜破皮

6 . 任何影响生活作息的口腔问题

至于其他的检查跟治疗，先缓一缓吧？
就这两个星期，请大家，乖乖呆在家里。

故事的最后，我帮那位妈妈跟孩子们做了免费的口腔检查，说明了所有日后会需要做的治疗过后，便让她们到前台另作预约。妈妈跟我说了谢谢，花了这么长时间跟她和孩子们解释，我说 “不客气，真的要谢谢我的话，这两个星期，请你们一定要乖乖呆在家里”。

-Dr. Koh YunShan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