种族主义是无赖最后的避风港

18世纪英国文豪Samuel Johnson曾这样说过：爱国主义是无赖最后的避难所。扬着“爱国”的旗帜，却干着“卖国”的事。没人敢过问，因为质疑“爱国”是禁忌。后来有句话说：异议才是爱国的最高境界。爱国定义各不同，但潜意识里都批判愚忠。

放到马来西亚政治里，种族主义恐怕才是无赖最后的避难所。政党或政棍被逼到墙角，必祭出“种族主义”，为自己解围。巫统几次退到悬崖，喊的口号是“Ketuanan Melayu”（马来人支配权）。而这一次26亿丑闻缠身的首相纳吉，蓄意把净选盟对公平选举、干净政府的诉求扭曲为种族议题，以“马来人尊严”来撑住自己那张就快挂不住的脸。

在野党领袖叛变，也以“种族主义”过桥。“烈火莫熄”时代政改份子依占（Ezam Mohd Nor）在斗争路上牺牲不小，重返巫统的理由竟是“公正党不再由马来人主导”，后来甚至不惜以“出卖马来人权益”罪名攻击安华。如果谁还记得伊斯兰党的哈山阿里（Hasan Ali）–此君当年叛离后，成立名为JATI的非政府组织，立刻打出“马来人、伊斯兰、王权”三张皇牌，说到底还是种族主义。

纳吉的“变脸”，让他上台以来一厢情愿相信他是“开明派”或“改革派”的政治评论人尴尬不已。可以这么说，以“开明派”vs“保守派”粗略的二分法框架去分析马来政治，已到了瓶颈，如今只剩下狗屁不通的说词。过去被标签为“保守派”或“鹰派”如前首相马哈迪、前副首相慕尤丁，现在与纳吉对调位置，强烈谴责煽动种族情绪的916集会。

马哈迪不再“种族主义”了吗？慕尤丁不再“以马来人优先”了吗？没人知道他们心里的真正想法。但马哈迪与慕尤丁肯定明白“种族主义是马来西亚无赖政客的最后避风港”之道理。职是之故，马哈迪甘心放下身段，从昔日执政时扣留街头示威者到如今现身BERSIH 4.0，企图阻止纳吉以种族论述转移26亿丑闻焦点；而过去被视为破坏“一个马来西亚”理念的慕尤丁，如今却批评“挑起他族恐惧与不安”的集会，甚至自诩更像“华人明星”。

在媒体化妆师的文字里，属于“开明派”的纳吉立志改革巫统，过去偶尔“保守”的言行，都是“党内鹰派围剿”使然。如今，纳吉铲除“鹰派”副揆慕尤丁后，为何还为916红衣人集会慷慨激昂呢？再瞎掰一点，现任副首相阿末扎希（Ahmad Zahid）也是“鹰派”。只是，纳吉当下的言行，已经比“鹰派”还强硬了。更扯的是，昔日的“鹰派”如慕尤丁遭革职后竟然变成了“开明派”–乱党的戏，越演就越乱了。

显然，在“开明派vs保守派”框架里纠结，政治就找不到出路。实际上，9.16红衣人集会以后，社会的种族关系并没有因此而越趋尖锐，至少翌日华人走在街上时，不会感受到马来人对自己突如其来的敌意。倒是政客无厘头的叫嚣，引起社会的反弹，纷纷上网撰写“族群和睦共处的真实故事”，反击种族主义。不管是送孩子到华小就读的马来家长，抑或抚养华裔孩子长大的马来家庭–这些感人的故事，其实就是这个多元社会的生活经验。

问题是：为何越来越多人唾弃的种族主义，依然可以是无赖政客的避风港？这问题离不开操控制度的权力–掌权者如何制造种族课题、撕裂族群关系、散播恐惧，让一小撮人牵动大局，再把选举制设计成少数决定多数的游戏。权力的角力里，“开明派”与“保守派”不过是白脸黑脸的把戏。如果没有看穿这点，种族主义就会永远是无赖政客的避风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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